出品｜派財經

文｜何平 

“直播電商第一股”遙望科技出事兒了。

2月27日晚間，深交所發布對遙望科技及相關當事人給予通報批評處分的決定，公司及相關當事人所涉違規行為包括2021年至2022年期間公司存貨賬面值與實際不符、2019年至2020年期間部分收入確認不恰當、虛增收入、利潤和應收賬款回款。

正所謂樹大招風，遙望科技前身為A股市場女鞋第一股“星期六”，2019年星期六并購互聯網營銷資產后，改名為遙望科技。借助網紅概念和直播帶貨行業的爆火，但隨之而來的是連續三年的巨虧。

招致此次通報批評的正是遙望科技在1月底發布的業績預告，報告顯示，2023年預計虧損將達到8億-12億元，與上年同期虧損2.65億元相比，翻了三倍。

據遙望解釋，虧損放大的主要原因有四點：一是促銷清理鞋履庫存，導致該業務經營虧損；二是遙望X27主題公園、胤如遙望溫州數字化生態產業鏈基地、遙望天門直播運營基地等實體項目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投入；三是公司控股的時尚新媒體公司營收利潤雙降；四是股權激勵計劃合計攤銷費用約8500萬。

不過，對于遙望方面的解釋，市場并不買賬。業績預告發出后，遙望股價連續多日下跌，跌幅超過25%。

該虧損也引起了深交所的注意，2月2日，深交所向遙望科技下發關注函，指出其連續三年虧損且2023年虧損大幅提升的現狀，要求其針對各項主營業務營業收入、毛利率、凈利潤情況及具體經營模式，詳細說明虧損原因及應對方案。

對于深交所的關注函，遙望科技兩次延期，最終在2月23日回復深交所關注函，

作為“直播電商第一股”，遙望科技曾在巔峰時期市值超過200億元，而如今已經跌落至不足70億元，其股價自2020年達到高點36.56元后也呈現持續下滑之勢，截至2024年3月1日收于7.4元/股，三年跌落近8成。近兩年來，因其財務業績問題多次受到監管問詢，遙望科技到底怎么了？

1、女鞋起家，轉型直播電商第一股

遙望科技前身是一家名為“星期六”的公司，主營女鞋業務。隨著網紅經濟的興起，A股上市公司紛紛盯上了這一熱概念。

2018年，星期六以發行股份及支付現金購買遙望網絡4679.01萬股股份，占遙望網絡總股份的88.57%，交易價格為17.71億元。2019年，“星期六”正式更名為“遙望科技”，徹底轉型直播帶貨，隨后通過簽約多位明星主播，賈乃亮、張柏芝、婁藝瀟等，在直播電商圈迅速聲名鵲起。

在轉型“直播電商第一股”后，遙望科技營收迎來了大幅增長。財報顯示，2019年遙望科技的營收達到20.7億元，與上年同期相比增長36.95%，遠高于2017年、2018年星期六的營收增速（分別為1.3%、0.54%）。

不過好景不長，到了2020年遙望科技的營收增速回落至3.89%，但在接下來的兩年再次重返30%以上增速。財報顯示，2021年、2022年，遙望科技分別錄得28.11億元、39.01億元的營收，同比分別實現30.7%、38.75%的增長。

而為其業績增長貢獻主力的是互聯網業務。財報顯示，遙望科技2022年39.01億元的營收中，有超過九成的比重來自互聯網廣告行業，同期遙望科技僅有8.15%的收入來自服裝鞋類行業。

盡管如此，遙望科技仍未走出虧損的泥潭。在公司營收穩步增長的同時，虧損卻在不斷放大，一路從2020年的2430萬元盈利下滑至2021年7億虧損，再到2022年的2.65億虧損，2023年的8-12億元虧損。

在連年虧損之下，遙望科技的股價也持續下跌，如今股價只剩下了鼎盛時期的六分之一。

遙望科技擅長追熱點，去年6月，遙望科技更是拿下了球王梅西的直播首秀。在梅西中國行中，梅西做客遙望主播李宣卓淘寶直播間。盡管李宣卓多次強調梅西直播與商業行為無關，直播中梅西頭上的廣告輪番變動引起爭議。不少網友對此表示，遙望科技為了博流量無下限。

在直播帶貨熱潮逐漸褪去之時，遙望科技再次盯上了AI賽道，

2023年，ChatGPT掀起全球AI熱潮，遙望科技便緊跟科技熱點頻繁提及在人工智能方向發力的進展。在元宇宙火熱的時期，遙望科技研究過Web3、打造了虛擬數字人，還研發了直播全流傳數字化平臺“遙望云”。

去年底短劇爆火，遙望科技便宣布了進軍短劇業務。去年11月，該公司在互聯網平臺上回復，“小程序短劇正在試運營中，自制短劇正在拍攝。”

2、增收不增利，股東創始人持續套現跑路

但對熱點的執著并未能遮蓋遙望科技的業績虧損事實。

對于增收不增利的業績表現，遙望科技在2023年的業績報告中解釋稱，鞋履業務出現經營虧損、應收賬款賬齡增加使得全年計提壞賬準備金額大幅增加、遙望X27 PARK等新消費項目投入增長、時尚新媒體業務營收規模及凈利潤水平均出現下降等原因所致。

而在深交所的關注函中還提到了對遙望科技商業模式可持續性的質疑。對此，遙望科技的回應為，過去一年里在遙望X27主題公園、胤如遙望溫州數字化生態產業鏈基地、遙望天門直播運營基地等實體項目上都進行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但這些項目帶來的收益，短期內還無法覆蓋成本。

業內人士分析稱，遙望科技正試圖通過對供應鏈等實體產業投入，持續探索直播電商的長期價值。

不過，或是出于對自身營收模式信心不足，從2019年開始，遙望科技股東創始人不斷減持套現跑路。

2019年收購遙望科技股權之后，由創始人張澤民實控的云南兆隆以及其妻子梁懷宇實際控制的LYONE CROUP PTE.LTD，開始減持股票。

根據公開信息顯示，2019年末，云南兆隆和LYONE GROUP PTE. LTD.的持股比例分別為17.70%和14.08%。而三年時間里，云南兆隆對遙望科技的持股已經下降到6.43%，累計套現超過十億元。

2022年12月27日遙望科技第二大股東、董事長謝如棟于減持1820萬股，套現約2.67億元。2023年6月6日遙望科技發布公告，大股東云南兆隆完成了2022年11月預披露的減持，減持比例1.93%，套現約2.8億元。與此同時，云南兆隆還啟動了新一輪減持計劃，預計減持總股本約1.5%的股份，按照最新股價計算，預計套現金額約為2.45億元。2023年12月27日，佛山兆之隆（云南兆隆更名）又將所持遙望科技股份的22.25%進行了質押。

對于頻繁減持的行為，則被解釋為是為了化解股東債務壓力，減少股票質押融資風險及其他投資需求。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遙望科技第一次被深交所問詢。近幾年來，遙望科技多次因虛增收入和利潤、信披違規、股東減持等問題被監管問詢。

而深交所此次對于遙望科技及相關當事人的通報批評也早有跡可循。

早在去年12月，廣東證監局就已經向遙望出具了《關于對佛山遙望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于洪濤、謝如棟、李剛、何建鋒、馬超采取出具警示函措施的決定》。

該警示函中提到了遙望科技多項違規問題，包括2021年至2022年期間公司存貨賬面值與實際不符；2019年至2020年期間部分收入確認不恰當；虛增收入、利潤和應收賬款回款；對外財務資助未及時披露；未及時披露公司及子公司擔保情況；未及時披露與專業投資機構的共同投資情況等。

而縱觀遙望科技的財務違規問題浮出水面，也反應出了其內部管理不善的問題。

3、直播帶貨降溫，商業模式存疑

搭上“直播帶貨”熱潮后，遙望科技迎來了短暫的高光時刻，但在行業內卷加劇，趨于冷卻之下，舊的頑疾再次浮出水面。

早年做女鞋生意時，為了解決積壓已久的庫存問題，自2021年開始遙望科技通過委托第三方公司代管和代銷公司部分鞋類存貨，而因對托管存貨的管理不善，2021年和2022年在存貨代管方銷售了部分存貨未與公司結算的情況下，未能及時發現上述托管存貨的賬面記錄與實際庫存不符，導致遙望科技2021年財務報告多計存貨4968.49萬元、2022年半年度財務報告多計存貨7572.80萬元。

類似的管理問題同樣體現在了直播電商業務中。2023年年初，遙望科技董事長謝如棟曾在內部信中痛批了管理層分工不合理、時間利用率低、浪費嚴重等。而在之后年度商家大會上，謝如棟再次反思成，公司在對外商家合作、內部運營方面有問題。一方面在對外商家合作上，公司存在入駐繁瑣、報品麻煩、排期不確定等問題，且合作形式上過于單一；另一方面，在內部運營上，存在選品不夠專業、運營復制難、直播場次偏少時長偏短等問題。

此外，造成遙望科技業績虧損的原因，還與其積累的大額商譽減值有關，源于早期兩筆收購業務所致。

2021年、2022年，遙望科技對收購時尚鋒迅、北京時欣形成的商譽連續兩年計提減值準備，截至2022年末已分別計提1.71億元和7985.05萬元，分別占商譽原值的60.76%和99.94%，如此大額的商譽減值對業績造成壓力。

值得一提的是，在遙望科技的最新業績預告中，信用減值也存在疑點。

其中提到，公司應收賬款回款不及預期，應收賬款賬齡增加使得全年計提壞賬準備金額增加。但2023年三季報顯示，遙望信用減值損失發生額為-9038.35萬元，上年同期發生額為916.62 萬元，增長率達1086.05%。由此來看，遙望2023年第四季度的信用減值可能比前三季度還高。

深交所在關注函中要求遙望詳細說明2023年信用減值損失的具體發生額，第四季度信用減值損失相比前三季度是否大幅上升，是否存在集中在第四季度計提的情況，“如是，說明原因及合理性”。

并要求詳細列式說明與信用減值損失對應的應收賬款及其他應收款涉及欠款方名稱、關聯關系、往來原因、賬齡、預計收回安排是否出現逾期，以及前年度信用減值損失計提是否充分。

目前為止，遙望科技主要依賴直播帶貨變現，在直播電商內卷之下，利潤空間越來越小。增收不增利并非是遙望科技一家的難題。另一家在2023年爆火的頭部直播電商公司東方甄選也顯現了類似問題。2024年1月24日，東方甄選發布2024財年中期業績公告顯示，2023年6月1日至11月30日，東方甄選總營收27.95億元，同比增長34.4%；凈利2.49億元，同比下滑57.4%。

直播電商進入精細化運營階段，看似熱鬧的賽道正在退熱，入局者越來越多，盈利也越來越難。此前，遙望科技總裁方劍曾在多個場合表示，無論是在主播孵化，還是在業務拓展上，遙望科技都堅持用資金換規模，規模換效益的策略。

眼下，遙望科技“規模換效益”策略能否持續作用，仍需畫上一個問號，而更為棘手的問題是如何解決經營管理上的效率問題。